烟为媒
湘中卷烟厂包装车间有一名女工名叫许晓凤,今年三十二岁了还是大家闺秀一个。不是她嫁不出去,恰恰是她长得太漂亮了,瓜子脸樱桃嘴,身段象那柳条儿,典型的曲线美。当年厂里厂外追求她的小伙子少说有一个排。可她象个高贵的公主一个没看上。
有道是好花不常开,好景不常在。谁也逃不过岁月的无情。许晓凤过了三十,已是春光已去残花调零了。
她常常夜不能眠,怨自己当初干嘛那挑剔,如今落得个形影单只,厂里的同年姐妹都早已是孩子的妈妈了。这还不算,下班回到家里还要看父母的脸色,常常被唠叨个没完没了,她耳朵都起茧了。
终于,她选择了逃避,卷起铺盖搬到了厂单身宿舍住。
这天厂休日,许晓凤呆在宿舍百无聊赖,来到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。
“小姐,看相吗?”一个摆地摊的算命先生叫住她。
许晓凤从来不相信看相算命这一套,正要走过,笃地,她想起母亲曾说过,凤啊,去算个命吧,看到底找个什么男人?此时,她不由得产生了好奇心,在地摊前她蹲了下来。
算命先生看过她手相,端详她半天说:“你本是富贵之人,可看上去却好象心事重重,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?”
一句话触动了许晓凤的心扉,眼泪差点掉了下来。她见算命先生是位面容和善的老人,象遇上了久违的知己,竹筒倒豆一般把自己的苦衷全都倒了出来。
“小姐,大可不必伤心。”算命先生颇为感慨地推推鼻梁上眼镜,竟忘了自己是个摆摊算命的,摇头晃脑谈古论今起来。把个许晓凤说得云里雾里是信非信。
末了,算命先生给她出了个主意,劝她不妨一试。
当晚许晓凤失眠了。想想这两年婚介所没少跑,却始终没遇上合适的;网也没少上,却偏偏遇上了骗子,差点被骗财骗色,想想都后怕。自己莫非真应了算命先生的那句话:命里有缘终有缘,命里无缘莫强求?这个时侯她确实相信缘分了,老先生的主意倒是可行,可是她又觉得太荒唐了。她辗转反侧直到天蒙蒙天亮才拿定了主意。
第二天,许晓凤到照相馆照了一张两寸的彩照。在照片后面她工整地写上自己的姓名年龄工作单位地址,打算上班时悄悄夹入一包香烟中。她想如果哪位单身男人买了这包烟,见香烟中夹了照片,聪明的一定知道其用意。
可是,当她坐在流水线的工作台前时,她犹豫了。天下之大这包香烟会落入何方何人之手?是男是女是老是少?还是已婚男人?只有天知道!不行!她把照片放进了口袋。
然而鬼使神差,整个下午她心神不宁。她觉得自己不是坐在工作台前而是在赌桌前赌博,赌自己的命运!临到快下班她终于下了决心,她想自己不至于这么倒霉,就算即使照片真的落在了这些人的手中,谁要想来骗,姑奶奶也不是好惹的!于是,她一咬牙,心里道:“认了!”把照片夹入了一包正在包装的“红河牌”香烟中。
时间荏苒,大约过去了半年多。这天下午,许晓凤正在车间里忙着,厂传达室来电话说她乡里有个亲戚找她。许晓凤来到传达室,见是一位她根本不认识的中年农民。
“你是……”许晓凤疑惑地打量着这位中年农民,园园的脸庞,平头大眼,给人一种憨厚的感觉。他上穿一件灰色衬衣,下着黑色尼龙长裤,脚蹬一双“解放牌”胶鞋,鞋沿上沾着些泥土。
中年农民站起来笑笑说:“我是特意来找你的。”
“找我?”许晓凤莫名其妙。
“是的”中年农民又坐下,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,抽出一支也不点着朝烟盒上慢慢敲打着。
许晓凤见是一包“红河牌”香烟,加上他那神态,她心中一惊顿时明白了几分,脱口道;“你这烟……”
“怎么,烟有问题?”
“不不,我是说……”许晓凤像被噎住了似的,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中年农民哈哈大笑说;“都说金屋藏娇,没想到这烟里面还藏娇呐。”
还用问吗,许晓凤脸腾地红了一下,只觉得脊梁骨发凉。她万没料到这包香烟会被农民买走!这可是七十多元一包的高档香烟啊。
“不坐一会吗?”中年农民倒象成了主人。
许晓凤心如乱麻,半天没有吭声。悔不该当初听信了算命先生的馊主意,这下好了,骑虎难下了。她坐不是站不是走也不是。她想开口要回照片说声对不起,愿意赔他双倍的路费。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。人家既然来了会被你这样轻易打发走吗?许晓凤不得不坐了下来。
“许小姐,不,许晓凤同志。”中年农民吸了几口烟笑笑说,“我先自我介绍一下。”
原来他叫何大有,今年三十三岁,是板头乡云桥村村民,结婚不到一年妻子病故。有一份责任田和屋后一片枣树林,农闲时也外出打工。
许晓凤边听边想,不会是个骗子吧?但看他这语气这阵式又不象。是傻子才装扮农民呢。
“我哪有条件抽这牌子哟。”何大有嘿嘿笑地说,“只是打工时赚了点钱,想买包高档香烟抽抽到底什么滋味。”
“红河牌”香烟刚上市不久,许晓凤灵机一动有意转换话题,说:“这是我们厂的新品牌,你觉得这烟的质量如何?”
“纯,绝对纯!”何大有接连吸了几口笑着说,“更美的是,谁知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正好落在红河里。”
许晓凤哭笑不得,觉得自己真个是命中注定!她不由得再细细打量这位陌生农民,他身材高大腰圆膀粗,肌肉非常结实,倒像个运动员,言谈举止也不失风度,给人一种成熟塌实的感觉。恩,人还不错。许晓凤心里对自己说。
坐了一会,何大有起身告辞。
初次见面,许晓凤对这位农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。
时间过得飞快,转眼过去了两个月,这位名叫何大有的农民再也没来厂里找过许晓凤。说也怪,偏偏许晓凤忘不了他,他的身影常常在她脑子里浮现。莫非真的喜欢上了他?许晓凤反问自己,她时而否定时而肯定,她就这样自我折磨连觉都睡不好。
这天刚下班,许晓凤照例懒洋洋地躺在宿舍里捧着本杂志心不在焉地翻着。突然听到敲门声,她打开门一看竟是何大有!
“你……”许晓凤又喜又怨,不知说什么才好。她把他让进屋,终于说道:“我还以为再见你不到了呢。”
“哪能啊,农活忙,一时半会抽不出身哇。”何大有笑着说,说完把手里提着的一只母鸡和一袋鸡蛋递给许晓凤。
两人刚坐下没说上几句话,厂里派人来叫许晓凤去加班。许晓凤轻轻叹一声,对何大有抱歉地说:“只好委屈你坐一会,我干完活就回。”
何大有点点头,他环顾房间,见收拾得整整齐齐,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水味,典型的女人世界。他打开电视看了一会觉得干坐着挺乏味,瞅见窗前放着一排炊具,他一拍脑门,有了!立马打开煤气灶烧上一锅开水,把母鸡杀了,然后赶到厂外菜市场买了一些蔬菜佐料,回来一阵乒乒乓乓……
许晓凤下班回来,一进门目瞪口呆,但见满桌饭菜飘香,何大有腰间系着她那条用来做饭的围裙正在煤气灶前煮汤,一股暖流顿时流遍她全身。
两人边吃边聊,吃着他亲手做的菜,不咸不淡正合许晓凤的口味。许晓凤心里热乎乎地,想不到他还下得一手好厨哇,更使许晓凤没有想到的是,何大有还是个大专生,怪不得啊!这时候许晓凤倒暗暗庆幸自己了,倘若遇上的是个“草包”你又奈何?她彻底想开了,虽说是个农民,不照样打工赚钱?再说这年头乡里比城里还好,山青水秀,空气清新,有钱人买别墅还买到乡里去呢……许晓凤就这么美美地暇想着。
看看天色不早了,何大有说:“我得赶上末班车,下次等枣树结枣了我再来。”语气是那样温存。
“我送送你。”许晓凤依依不舍地说。
“不必了,时间来不及了。”
许晓凤目送着何大有离去的背影惆怅满怀。
十月的一天中午,何大有挑着满满一担枣子径直来到许晓凤的宿舍。许晓凤正在午睡准备下午上二班。见何大有满头大汗,忙招扶他坐下,打来一盆洗脸水。
“喏,这是给你的”何大有从箩筐里拿出一袋枣子递给她说,“这些都卖掉。”
“去菜市场卖?”,许晓凤有点不高兴,那多丢人现眼。
“不不,难费那个神,直接卖给农副产品收购站得了,可我不知道去,你带带路?”
许晓凤见上班还早,说:“行,收购站倒是见过,在光明路离这儿远着呢,要不,叫辆三轮车来,你挑着多费劲。”
何大有说:“小看我了吧?几十里都挑过来了,这算得什么。”
“行,就依你。”许晓凤也不勉强。
何大有挑着枣子在马路上走,不时用毛巾擦着额头上的汗水,许晓凤在人行道上引路。
突然,何大有挑着的箩筐被后面驶上来的一辆边三轮摩托车撞了个正着,何大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。箩筐翻了,枣子撒了一地,滚向四面八方。
何大有扔下扁担满地捡枣子,可惜许多枣子被往来的车辆轮子压碎。
摩托车驾驶员是一位年轻的解放军战士,他下车来把箩筐扶正,瞅了何大有一眼,又回到摩托车旁启动发动机。
许晓凤见了这一幕,气不打一处出,一个健步双手一把拦住摩托车说:“哎,你撞了人家就走!你讲不讲理!?”。
年轻战士陪着笑脸说:“他本人都没说什么,你何必多管闲事,你是他什么人?”
“我……”许晓凤圆眼直瞪,“你管我是谁!”她双手叉腰,见满满一担枣子只剩下大半,气乎乎地说,“今天你无论如何得赔他枣子!”
“收点枣子不容易,你是得赔。”何大有说,“不过少了多少也没底,这样吧,你帮我和枣子载到收购站过过称,少了多少按他们的牌价付钱,怎么样?”
年轻战士无可奈何说:“好吧。”一边帮何大有把箩筐放进车斗里,转脸又问许晓凤:“你呢去不去?”
“去!”许晓凤不加思索一屁股坐到后座上。何大有挤在车斗里坐下。
年轻战士驾驶着边三轮摩托车一路疾驶,忽然拐个弯朝另外一条道上驶去。
“错了错了!”许晓凤一路大喊。
年轻战士像没听见,一阵疾驶来到军分区大院停下。
这里四周戚静得很,不远处座落着几排平房,一群鸽子在那里咕咕叫地飞来飞去。
许晓凤一蹦跳下车,指着年轻战士说:“你搞什么鬼,这是什么地方!”
“我得先拿钱呀”年轻战士说,“你俩在这等等。”说着脚踩发动机。
想溜?许晓凤心想没准是个假冒军人,说:“不行!车留下!”
“也行。”年轻战士转身就走。
“等等!”何大有对许晓凤说,“我同他去,万一他不来了,我俩守着这车有什么用?”
许晓凤点头同意。
过了一会,从平房里走出来两位军人,一位身材矮胖,看上去有四五十岁,一位根本不是那年轻战士,好象……许晓凤定眼一瞧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这不是何大有吗!?怎么回事?
两位军人来到许晓凤跟前,那位肩着两杠两星肩章的矮胖军人伸出手来同许晓凤握手,说:“许晓凤同志,欢迎你!”
何大有肩着一杠两星的军装,笔挺挺地站着,微微笑地望着许晓凤。
许晓凤望望矮胖军人又望望何大有,一头雾水。
矮胖军人哈哈大笑说:“许晓凤同志你是位很不错的姑娘!”接着他说出了事情的原委。
原来何大有是军分区的一位连参谋,一年前刚结婚,妻子在地方工作,一次不幸遇车祸身亡。悲伤之中他学会了抽烟,但烟瘾不大,偶尔买包好烟抽抽。那包夹有许晓凤照片的“红河牌”香烟恰巧被他买了。他自知其用意。自从妻子去世后军分区也曾有人给他做过介绍,但见面找不到感觉,倒是照片上这位那双忧郁的眼神使他动了心。他决定见见许晓凤,并把想法向团政委汇报了。团政委考虑何大有即将提升为营级,分区已决定对他留用培养,将来家属是要随军的。便说:“也好,不过还得考察考察。”于是,老谋深算的团政委精心为他导演了一出“乔装打扮来相会”的戏。
许晓凤听完,一切都明白了。她觉得自己前前后后受了一翻愚弄,止不住流出了委屈的泪水。她抹了一把眼泪破涕为笑说:“首长,其实完全没这个必要,是农民怎样?是军人又怎样?我不在乎,我只在乎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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